一场秋雨为燥热的成都带来了久违的凉爽,一阵秋风为沉静许久的我捎来了郫都区的邀请。于是,一场酝酿已久的“云水禅心”禅意音乐品鉴会,在荷花盛放的望丛祠如约而至。
尽管现场观众席位并不多,类似这样的雅集也一向比较小众,不过,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观点,艺术雅集与大众娱乐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会刻意去迎合谁,或竭力去讨好谁,而是坚守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节风。而这样的一场禅意音乐雅集,更是让我想到了周敦颐的那首《赞莲》当中的诗句:不与桃李争春风,七月流火送清凉。
如果说诸子百家的学说犹如百花园中的花朵各自绽放,那么“禅”学即是这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当儒家在详尽阐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道家在人与自然之间逍遥游的时候,禅学凭借其直指人心的顿悟道出了人与自己内心的关系。是啊,一个人与外在世界的关系,又何曾不是他与内在自我的关系?当一个人不能认同自己的时候,才会极力去寻求外界的认同;当一个人不会欣赏自己的时候,才会用力去讨好他人以期获得赏识。人总是在为自己内在的问题去寻找外在的答案——困惑与烦恼往往就是这么来的。因此,禅学即是心学,而禅的本意即是“心灵的培育”,把心灵中的良好状态培育出来,然后运用到生活当中,即是生活禅。
人们总是喜欢用正能量和负能量来论断一个人的生活状态,然而正能量也好,负能量也好,都是一个社会客观存在的能量,正能量与负能量的辩证关系也正如我们中国的阴阳太极。如果在一杯水里加了二两盐,那么这杯盐水喝起来必定又咸又苦涩。可如果水加的多了,盐的味道自然就被冲淡了。同样,正能量与负能量的较量,也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每个人都是一个矛盾体,既有正能量,也有负能量,就看我们的心是由正能量来主导,还是由负能量来主导了。万物都在自然的法则下运行,一切本是自然中立的状态,而所有的二元对立,基本上都是人们出于自身角度和利益的考虑。如果人的眼睛只看到了对立,而没有看到统一,心灵只是执著于对立,而没有对境象如实观照和保持中立,会面临怎样的问题?看过印第安人的血泪史,就会明白:任何一种“优选民”的形态理论,都只是种族主义和殖民掠夺的辩护词。博“高贵”与“低贱”的攀比和纷争,真如遗传性的疾病,一代代潜存于人类的头脑,流传于历史,塑造着世界。
大到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关系,小到一个家庭当中的成员关系,皆是如此。由于人们的思维二元对立、非此即彼,内心才会有很多预设的立场和框框。对外就会从自我的立场出发,去审视、去评判别人。这些冲突和误会,不是通过建立某种亲密关系,或者是有意拉近彼此的距离就能解决的。如果两个人在观念上的差异很大,即使建立了某种关系,彼此之间的鸿沟也是无法逾越的;如果一个人内心缺乏平和与安宁,那么最先受其影响的,就是其身边最亲近的人。事实上,如果受到别人指责的说法是低劣的,那么没有哪个人的说法是高明的,因为很多人总是认为自己高明,而认为别人低劣。这也是很多人无法摆脱与他人争执的原因。
记得刚刚接触禅学的时候,每逢春节,都会摘选几句禅诗,请书法家帮自己写成对联贴在门上,有这么一副“对联”至今在影响着我对生活的心态,上联:有因有果有菩提;下联:无是无非无烦恼。横批:自在安宁。是啊,心中没有了是是非非,人就平和了。心气平和,生活自然就安宁了。心若简单,一切都简单;心若美好,一切都美好。
然而,道理谁都懂,但是想要真正做到,远没有懂得那么简单。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因此人要想获得心灵的宁静,不仅仅需要一颗简单而又纯粹的心,而且这颗心还得能抵御得了“风沙”的侵袭。
因为旅行和采风的机缘,我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尽管各有各的文化底蕴,各有各的风土人情,但最最令我感到震撼的还数敦煌。漫天的风沙,却塑造出了历史的厚重。茫茫的戈壁,却沉淀出了绿洲的生机。如果说敦煌即是莫高窟的飞天、即是鸣沙山的月牙泉,那么倘若不是因为一份坚守的承诺,还有一颗无畏的心,又怎能在如此极致的环境下,绽放出明珠般的容颜!
有的人,住在敦煌;有的人,敦煌住在他的心中。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就和敦煌有过一个约定,只是因为近两年来的种种原因而未能成行。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约定,才让我在这样一个风云变幻的年代,坚守着一份内心的宁静与笃定。人们往往总是在贪婪中失去幸福,在嗔恚中失去淡定,在痴迷中失去分明,在傲慢中失去本心,在怀疑中失去信任,在执著中失去宁静。然而当一个人能够在某一天升起觉性,就会发现:智慧在心中,烦恼也在心中与智慧为敌,人则被夹在中间,负担着这种种冲突所产生的好与坏、善与恶、苦与乐的结果。这是因为,我们是属于心的,就如心亦是属于我们的。智慧护持我们,烦恼压迫我们,两者都从同样的地方升起,从心——生起。(文/赵迎)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abmjc.com/zcmbwh/61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