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潮州日报

  □吴静

  《我心归处是敦煌》,“敦煌的女儿”樊锦诗的一部自传

  本是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风华正茂的北大高才生,只是因为在中学历史课本里读到了敦煌莫高窟,便与敦煌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戈壁荒漠的漫天风沙里,她用将近一甲子的时光将敦煌这本大书一读再读。

  “敦,大也;煌,盛也。”河西走廊的尽头,丝绸之路的咽喉。关于敦煌,最早的神话出现于《山海经》,“三危之山,三青鸟居之。是山也,广员百里。”鸣沙山东麓、宕泉河西岸的断崖上,“沙漠中的大画廊”敦煌莫高窟静静伫立,自公元年开窟,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等历代的兴建,现有座洞窟、多尊造像、4.5万平方米的壁画,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古典文化艺术宝库。

  年,即将毕业的樊锦诗,来到了敦煌莫高窟实习,石窟精美绝伦的壁画深深吸引了她,她回忆当时情景:“初见敦煌,惊艳无比。”与精湛的艺术世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敦煌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艰苦的生活环境,“年轻人来到敦煌要吃好敦煌饭,喝好敦煌水,做个敦煌人,其他十年后再说……”初到敦煌的年轻人,总是被这样教育,这里风沙肆虐,只能住土房、吃杂粮,没有水也不通电,卫生设备匮乏。

  耐住寂寞、忍受孤独是守护敦煌的第一步,面对荒茫萧索的大漠,樊锦诗几度挣扎,最终选择了坚守。从窈窕淑女到耄耋老人,从一名初到敦煌莫高窟的实习生,到修复文物的大国工匠,她始终坚定地行走在文物保护的道路上。

  敦煌莫高窟壁画因年代久远,长期经受风沙的侵蚀,存在空鼓、起甲、酥碱等多种病害,精致的图案模糊了甚至脱落了。为了保护这一文化遗产,樊锦诗和敦煌研究院的同仁,多次实地考察,从壁画病害防治到崖体加固,从环境监测到风沙治理,她带领团队通过国际合作,采用先进技术,终于让莫高窟壁画焕然一新,以完美的姿态重回大众视野。

  年,六十一岁的樊锦诗出任敦煌研究院院长,一上任,就面临文物保护与旅游业发展之间难于调和的冲突。当年,敦煌迎来旅游热潮,参观人数突破20万,大量游客的到来,势必会影响洞内的温度、湿度,对彩塑和壁画带来很大的破坏。这一切都让樊锦诗焦虑不安,她心痛且忧虑地说,“我们只能延缓,不能逆转。”之后,樊锦诗又顶住多方压力四处奔走,“如果莫高窟被破坏了,那我就是历史的罪人。”她果断拒绝金钱的诱惑,竭力阻止莫高窟捆绑上市。风波平息后,她还牵头起草《敦煌莫高窟保护条例》,主持《敦煌莫高窟保护总体规划》,让后续文保工作有据可依、有章可查。

  “保护是为了更好地开放。”樊锦诗意识到,壁画的保护应该与时俱进。经过十多年的探索和不懈努力,樊锦诗在全国文物界率先建立数字展示中心,推出《千年莫高》和立体球幕《梦幻佛宫》两部影片;敦煌莫高窟告急之际,她又力挽狂澜,推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数字敦煌”工程,为每一个洞窟、每一幅壁画、每一尊雕像建立数字敦煌档案,通过敦煌壁画数字化采集方式,使莫高窟“容颜永驻”,让文物实现永续利用。

  年,敦煌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开始投入使用,全球网友只要轻点鼠标,便能免费观览莫高窟30个经典洞窟的高清数字化内容。彼时,樊锦诗生命的轮盘已转过76载光阴。她将无数个春夏秋冬献给了敦煌,用毕生的精力为莫高窟续命,正如她自己所说,她这辈子“守一不移”,一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守护敦煌莫高窟。

  在敦煌研究院的一面墙上,有这样一段文字:“历史是脆弱的,因为她被写在了纸上,画在了墙上;历史又是坚强的,因为总有一批人愿意守护历史的真实,希望她永不磨灭。”

  倘若初心是“凡心所向,素履所往”,那么工匠便是“一盏孤灯一刻刀,一柄标尺一把锉”。是谁的初心含苞待放,又是谁的匠心熠熠生光?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从百年前藏经洞文书的失意流散,到如今敦煌研究的蔚然成林,敦煌学研究、莫高窟文物保护之路,实属艰辛不易。“把莫高窟完好地交给下一代人,无愧祖先,无悔后人,这就是担当,就是使命。”常书鸿、段文杰、李云鹤、平山郁夫……在樊锦诗的自述里,一代又一代敦煌人用自己的青春和理想,捍卫着这片净土,他们终其一生,以初心守护匠心,对莫高窟做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

  《我心归处是敦煌》这本书的最后,樊锦诗用了一句话来概括她此生与敦煌的关系:“我感觉自己是长在敦煌这棵大树上的枝条,不是敦煌需要我,而是我离不开它。只有在敦煌,我的心才能安下来。”敦煌选择了樊锦诗向世人言说它的寂寞、沧桑、瑰丽与辉煌;樊锦诗选择了敦煌为自己的归宿,初心如磐。

  “夜幕降临时,九层楼的四周越发安静,安静得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我们的耳畔,是随风传来的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铃声,断断续续,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千年佛国和樊锦诗在茫茫大漠相遇,当九层楼的铃铎响起,世界瞬间恢复宁静。敦煌,心之永恒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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