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与三年未见的维维,沿着黄河逆流而上。讲到年轻时延续至今的情愫,还有年龄所带来的糟糕的不安全感。停下来看了好一会黄河,它就从身旁静静奔腾而去。维维突然说:在它面前,我们的那些小心情、小情绪根本就不算什么。这大概就是我喜欢兰州这座城市的原因。
这是第三次来兰州,每次都会在黄河边转转。兰州城并不大,它沿着黄河两岸建城,两岸各自倚靠着延绵的山脉。它狭长,却又磅礴。莫高窟,也给人类似的感觉,在它们面前,你得把自己置于一旁。第一次了解莫高窟是通过余秋雨的散文《道士塔》。
知道藏经洞如何被发现,为那些被封存上千年的经文、法器等等流落世界各地而心痛不已。那时候恨不得冲到书里,把那位名叫王圆箓的道士暴打一顿。后来也看到很多人为王道士平反,据说斯坦因《西域考古图记》里写道:他将全部的心智都投入到这个倾颓的庙宇的修复工程中。
他将全部募捐所得全都用在了修缮庙宇之上,个人从未花费过这里面的一分一银。但是,这些不重要了,敦煌的珍宝到底遗失掉了,据说当初发现时有5万件遗珍,留在敦煌的仅有5千件。多个石窟沉默地挂在岩壁上。绝大多数石窟前,木门或者铝合金门禁闭。
仅有极少数开放,供人川流、探奇和瞻仰。在这里,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残酷,以及与之对抗的坚毅。石窟和壁画,历经年,风沙、烟火、劫掠种种之后,依然保存于岩壁之上。但是,它们又是如此脆弱,连空气、光照都会对它们造成损耗。
所以,在看到脱落的壁画、脸部已经面目斑驳的唐代侍女,以及塑像头部掉落冒出里头的木棍和草苇时,就会觉得自己的失意算什么呢,傍晚去往鸣沙山,计划看落日,不想却错过了。爬上山顶时,天边只剩最后一抹余晖。一位年轻男孩,气喘吁吁地打着这么一大片沙漠,我想和你一起走一走。
一条路,在鸣沙山,太阳落山,游人渐渐下山,最终只剩下我和维维两人。躺在鸣沙山山顶,仰望月光、星空以及在月光下线条柔美的沙丘,突然隐约明白:为什么男孩会在沙漠里吐露心情。有人告诉我们,黄河是母亲河,敦煌历经沧桑。精神象征,图腾意义。
甚至所谓的文化情怀,这些东西包装我们的内心,让我们在面对它们时,本能地把自己的情绪放低。但是面对鸣沙山,我们是袒露赤裸的。没有人告诉过我们应该怎么去面对一个沙漠,也没有人赋予沙漠一种象征和意义,我们所具备的世俗经验以及教育知识,不足以应对它。
它生灭迁徙自然,面对我们时,它同样袒露赤裸。山和山之间相距甚远,人和人之间同样相距甚远,风声、沙子滑落的声音,都无比清晰。这种空间上的疏离感和空旷感,把我们不断缩小,但同时放大了所有的小心情和小情绪。不管这是更让人寂寞,还是更让人欣喜,都想要让一个亲密的人来一起分享。
不过,跟人分享,或者和人一起承担是需要勇气的,所以处在男孩子那个年纪里,电话那头有一个可以对她说,这一大片沙漠,我想和你一起走一走的人,真是美好,又恰好。而我们,徒有羡慕。那就回过头,去找寻,你能凄苦得过莫高窟吗?的慰藉吧。但是不管如何,在这里,维维找到真爱了——她说:来到这里,我更爱祖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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