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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半生,给茫茫大漠。从未名湖到莫高窟,守住前辈的火,开辟明天的路。半个世纪的风沙,不是谁都经得起吹打。一腔爱,一洞画,一场文化苦旅,从青春到白发。心归处,是敦煌。”

这是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组委会,对反樊锦诗的颁奖词。

至此,她已经在敦煌工作了整整57年。

站上感动中国领奖台那天是她的高光时刻,同时也是他丈夫彭金章的高光时刻,没有彭金章,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樊锦诗。

然而,作为北大学子,她舍半生扎根敦煌的情怀感动中国,却很少有人知道,她与丈夫彭金章的爱情故事同样可歌可泣。

01相识未名湖

樊锦诗和彭金章,是北大考古系的同班同学。彭金章是班上的生活委员。由于彭金章年轻时就有白发,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彭。老彭待人待人诚恳,还非常乐于助人。

有一次樊锦诗去图书馆发现没有位置了,就看见老彭冲他招手,给她留了位子。

渐渐地,老彭觉得樊锦诗这个地道的上海姑娘,不但没有上海小姐的娇气,而且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逐渐产生了好感。

慢慢地,老彭开始关心起樊锦诗来:有时候给他送手绢,有时候送她爱吃的臭鸡蛋,有时候陪她一起爬香山;有时候在北大的未名湖畔散步。

年,从北大毕业时,老彭去了武汉大学当教授,樊锦诗去了敦煌。他们想着三四年樊锦诗就会从敦煌回来,没想到她这一去,两人一分就是19年。

年秋天,老彭来敦煌看风景时,当他快要离开的时候,老彭对樊锦诗说‘我等着你’。

年1月15日,两人在老彭的武汉大学单身宿舍里,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婚后一年,樊锦诗怀孕了。几个月后,在地里收了一整天棉花的樊锦诗,医院生了孩子。

生完孩子,医院的护士帮忙给武汉的彭金章,发了个加急电报。

彭金章听说儿子出生了,赶紧把家里准备的衣服、奶粉、鸡蛋各种东西,装了满满两大筐,找了一副扁担挑上。

他先从武昌车站坐火车出发,到郑州换乘火车,又经过两天两夜到达敦煌北面的柳园火车站,在柳园火车站又换坐了长途汽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敦煌。

医院的时候,儿子已经出生好几天了,而且因为没有衣服穿,还光着屁股。

作为丈夫,老彭虽然难过得直掉眼泪,但他并没有责怪樊锦诗,而是细心照料着妻儿。

当一个女人对家不管不顾,却执意要跑到茫茫大漠的敦煌去,还把儿子生在条件那么艰苦的地方,有几个丈夫能受得了。

彭金章知道樊锦诗的心里装着敦煌,放不下敦煌,所以他没有过多的责怪妻子,更多的是理解和包容。

02相爱珞珈山

休完6个月产假,樊锦诗一边要上班一边要带孩子。有一次她去地里干活,把孩子一个人关在宿舍里,等她回来喂奶的时候,发现一床的屎,原来孩子把屎拉在床上了。

还有一次,她回来发现孩子从床上滚下来,脸上沾满了地上的煤渣。

为了安全起见,樊锦诗只好把老大送到河北老彭的姐姐家,请姐姐帮忙带孩子。五年后,他们的第小儿子出生了。

老彭只能把小儿子送去到姐姐,把老大接回武汉自己照顾。

我大老二都快到上学的年龄,姐姐家也有了孙子,没法再帮他们带孩子的时候,樊锦诗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从敦煌回来。没想到省委省政府主管部门不同意他调走,要坚决把她留下。

樊锦诗没办法,只能带着小儿子在敦煌,老彭带着大儿子在武汉,就这样一家四口,两地分居地生活了几年。

等樊锦诗工作太忙,实在带不了孩子的时候,老彭又主动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两个儿子。

解决分居问题,是这个家庭面临的首要任务。但甘肃这边不放樊锦诗走,武汉方面又不允许彭金章离开,就这样僵持了几年。

最后,老彭说:“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动。”

于是,他率先做出了决定:他离开武汉,来敦煌。

樊锦诗说:

“我最感激老彭的就是他在我还没提出来的时候,自己调提出调来敦煌。如果他不提出,如果那时候他拿出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也许我就去了武汉,因为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放弃家庭甚至离婚,我没有那么伟大,但是他知道我离不开敦煌,他做出了让步。如果没有他的成全,就不会有后来的樊锦诗。”“没有老彭对我的爱和理解,我根本不可能在敦煌坚持下来,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樊锦诗。”

作为一家之主的老彭,为了支持妻子的事业,主动放弃了自己大学教授的工作,带着两个孩子奔赴满是戈壁大漠的敦煌。

这是怎样的一种爱情啊?

想想现在能有多少这样深刻的爱情?

有的夫妻两地分居,不是因为小事成天吵闹,就是出轨、外遇;而有的夫妻即使成天生活在一起,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世界上最美的爱情,就是成全对方。

老彭和樊锦诗的爱情,大概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吧。

03相守莫高窟

年,樊锦诗一家4口总算在兰州相聚了,这是他们分居19年后的首次相聚。这时候老大念高中,老二也念完小学了。

一家4口团聚后,老彭把两个儿子安顿在兰州上学,就去了敦煌,和樊锦诗一起研究莫高窟。

他放弃了在武汉的商周考古教研工作,转而开始研究佛教。开发了北区石窟,发掘了重要遗迹和重要遗物,并为各个石窟编了号。

白天,老彭在北区搞研究,樊锦诗在南区工作。晚上,两人带着一天的重要发现回家,互相讨论,会客谈工作。

两人在敦煌的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但是有了一起奋斗的感觉。

樊锦诗既能遵从自己的内心,研究敦煌艺术,又能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她满心欢喜。而老彭也无怨无悔。

说起他们两人经历风风雨雨,分居19年,为何还能不离不弃的时候,樊锦诗说:

“我觉得那是因为我们就是那个时代的人。我们是同学,互相理解。我们从来不会说‘我爱你’,我们就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对方。”

樊锦诗说,作为敦煌的女儿,自己无悔,可自己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

原本以为前面欠老彭和两个儿子一个完整的家,等团聚之后她就可以还他们一份家的温情,好好补偿他们。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年,老彭查出直肠癌。而此时,樊锦诗真担任着敦煌研究院院长的职务,工作相当繁忙,根本顾不了家。

樊锦诗只能安慰老彭:“你就以休息为主,以玩为主,想看书就看书,不想看就不看,愿意怎样就怎样。”

樊锦诗也尽量弥补着他对老彭的亏欠:每年让他到上海体检、让孩子带他在上海买他喜欢的衣服和鞋子、陪他外出旅游。不过因为工作实在太忙,樊锦诗只陪他去过一次法国,去过一次贵州。

年,老彭病情恶化,并且又查出胰腺癌(乔布斯就是胰腺癌)。

在彭金章病情恶化住院的日子里,樊锦诗抽时间,和儿子们轮流看护。白天,樊锦诗守在老彭身边,晚上看他吃下安眠药后再离开。

有一天,樊锦诗看护时,摸了摸老彭的额头,身体很虚弱的老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抬起身子,把樊锦诗搂过来吻了一下。

年7月29日,彭金章因病去世。

樊锦诗万万没想到,当她什么都还没做的时候,老彭却离她而去,留给她的只有无限的悲伤,无限的愧疚和无限的遗憾!

后记

老彭去世后,樊锦诗想把老彭的骨灰带回敦煌的宕泉河边,但儿子们说,你带走了,我们就看不见了,所以骨灰暂时存放在上海。

老彭走后的一个月,樊锦诗又一个人回到了敦煌。敦煌依旧,只是从此再没有她的老彭了。和她相伴的,只有敦煌的七百多个洞窟、鸣沙山上的风以及清朗的星空了。

但她依然保留着老彭在时的生活习惯:早上自己弄点饼干、鸡蛋、燕麦当早餐,中午去食堂打饭,晚上煮点挂面。

每次出门,她都会轻轻关门,生怕影响老彭休息;别人打电话问她跟谁过,她说跟老彭。

在她心里,老彭从不曾离开,一直在她身边。

“我们家老彭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这是樊锦诗对丈夫彭金章一生的评价。

如果说这一生,樊锦诗把心给了敦煌,那么彭金章就把心给了樊锦诗。

相识未名湖,相爱珞珈山,享受莫高窟。

樊锦诗和彭金章用爱和生命践行了一个神圣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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