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西北的好奇与向往是在我成年之后,现在回想起来,学生时期读过的描写西北边塞风光的诗句,如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今夜未知何处宿,平沙莽莽绝人烟似乎并未给我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黄沙漫漫,荒无人烟,有什么情调?还不如去江南。于是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江南好,去江南吧!
然而,随着岁月年轮的不停转动,脚下行走过的土地和视线触摸到的山水也愈来愈多,渐渐的,渐渐的,一种疲惫和虚无感不知不觉涌上心头,即使是徜徉于乌镇的小桥流水间,抑或是行走在丽江的千年古镇中,这种感觉也不曾消失,看着旁边鳞次栉比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游人,似乎总是觉得缺少点什么,是厚重、沧桑,还是真实、自然?直到有一天,两个朋友提议去西北走一走,看看那里的原始风光,体会一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我心中似乎豁然开朗,便欣然应允。
按照计划,我们一行人众在青海省会西宁周边游玩了两天后,开始驾车向敦煌进发。虽经长途跋涉之苦,但沿途皆是风景绝美,令人流连。
盛夏七月,正是塞外西北一年中最美的季节,青海湖畔绿草如茵,水面波光粼粼,公路两侧的山坡上草木繁茂,成片的羊群和牦牛在悠闲地散步吃草,惹得无数游人驻足不前,把车停在路边,跑到山坡上,与那些热情好客的羊群和牦牛近距离亲密接触,合影留念。
牦牛我们驾车循着国道前行,沿着青海湖南麓,柴达木盆地北侧一路向西,沿途也顺便观赏了著名的茶卡盐湖和水上雅丹——鸭湖,在茫茫戈壁和漫漫黄沙中竟造就出如此的神奇,真让人叹服于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和变幻莫测。在经过三天一千多公里的长途跋涉,翻过海拔四千多米的阿尔金山后,终于到达我们此行最重要的一站——甘肃敦煌。
茶卡盐湖敦煌的历史
敦煌是一座有着两千多年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这里是河西走廊的最西端,也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城市,公元前年,西汉帝国在击败匈奴,经略西域后,在这里设置敦煌郡,取其盛大辉煌之意。
魏晋南北朝时期,这里曾更名为沙洲,成为割据河西走廊地区的西凉国的都城。
敦煌博物馆因为群雄逐鹿中原,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河西成为相对稳定的地区,所以中原地区的名士文人和很多百姓纷纷逃往河西避难,给这里带来了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技术。同时因其是佛教东传的通道和门户,所以逐渐成为河西地区的佛教中心。
当时的法显、鸠摩罗什等佛学大师无论东进还是西去都在敦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公元年,乐尊和尚在三危山下的大泉河谷首开石窟供佛,敦煌莫高窟从此诞生。
唐朝建立之后,丝路复兴,中西文化和商业交流日渐频繁,敦煌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逐渐成为河西地区最重要的商业中心、文化中心和佛教中心。
巧夺天工,神奇灵秀——月牙泉
稍作休息,我们便急不可待地向慕名已久的鸣沙山进发。第一次和沙漠这样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让大家都非常兴奋,虽然驾车西行过程中路边也不乏戈壁沙漠,但为了赶时间,也只是远远看看而已,现在则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柔软的细沙在每个人的脚掌下不停的涌动起伏,似温柔的水波,似风中的麦浪,荡起层层涟漪,向远方无限伸展,直至天边。
月牙泉鸣沙山踏着细沙惬意地向鸣沙山脚下行走,猛抬头,一片葱茏的绿色像神话般的瞬间映入眼帘,神奇的月牙泉已经出现在我面前。对着似新月般的一湾碧水,我不禁虔诚地想以我的双膝对大自然进行顶礼膜拜!这是怎样的奇思妙想,这是怎样的鬼斧神工?在这茫茫沙海中竟然能孕育出如此清澈、如此碧绿、如此圣洁的一泓泉水,为这幅无边无际的黄色画卷增添了一抹翠绿,为这亘古不变的荒凉沉寂带来了无限生机。
中国不乏名湖名泉,或轻柔恬静,或钟灵毓秀,亦或水天一色,烟波浩渺,真可谓风姿绰约,气象万千,但若以神奇灵秀而言,月牙泉应为个中翘楚。
月牙湖寺辽远空旷,极目四野——鸣沙山
鸣沙山并不高,从山脚到山顶的绝对高度应该不到二百米,似乎用沙丘来称呼更贴切一些。虽然不高,但是爬到山顶还是费些体力,沙子柔软,不好借力,用力一蹬,脚就陷了进去,就像踩进了棉花堆一样,颇有一种逆水行舟的感觉。
终于登上山顶,刹那间,我的心震撼了,我的灵魂似乎也呼之欲出,不愿再被我的躯体所桎梏!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站在这山顶,我的心里无数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向远方眺望,茫茫沙海,一望无际,一条古道蜿蜒其间,执着地向西伸展,直至消失于黄沙和晚霞交织辉映的天边。
置身于这空旷辽远,苍茫寂寥之中,顿觉自己之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突然间,我意识到多年来沉郁于心中的困惑和缺憾已一扫而光,瞬间不见,是的,这样的风景才让我感受到真实和自然,它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质朴无华,却又历尽沧桑,底蕴深厚。
雄关古道,黄沙碧水,目睹了敦煌的千年风雨沧桑,见证了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不屈不挠的前进脚步。
脚下的这片土地在两千多年前先后被羌人、大月氏人、匈奴人所占据,我们后代人应该庆幸,假设当年没有出现汉武帝这样雄才大略的皇帝,没有张骞、霍去病等一代英才的舍生忘死,纵横捭阖,没有几十万汉家将士血洒疆场,埋骨大漠,那么今天自甘肃至新疆二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可能不复为我中华所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以自己二十四岁的短暂生命践行了自己的铮铮誓言。
从此地向西不到一百公里就是玉门关,汉唐时期,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属于边关重镇,东西锁钥,出玉门关就进入西域了(唐朝时称安西),从一定意义上说就是异国他乡。东汉定远侯班超几乎凭借一己之力镇抚西域诸国三十年,年届七十岁时,向皇帝上书,惟愿能生入玉门关,皇帝准奏后,班超就从西域出发,穿越大半个新疆,进入玉门关,经敦煌、河西走廊回到洛阳,两月后病逝。
玉门关我再次把目光转向那条蜿蜒漫长的古道,晚霞映照下,它仍坚定而执着地穿越千年沙海,前行不止,夕阳红尽处,应是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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